2015年,《清明上河图》在北京故宫博物院武英殿全卷铺开展出。早晨午门一开,人们就跑步冲向武英殿,这情形被网友戏称为“故宫跑”。
《清明上河图》共描画八百余人,包含官吏、仆役、轿夫、乞丐……是北宋都城汴京的市井众生相。在仅24.8厘米高的卷幅中,张择端将只有二三厘米的人物画得真切鲜活,各具情态,每个人物都值得细看——“故宫跑”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不止于人物观察,作者田玉彬从一支驴队、一棵断柳、一个背影入手,像拿上放大镜一般,对《清明上河图》里的蛛丝马迹做了更为详尽的考察:驴队所驮何物?柳树为何断枝?背影又是何人?除汴京的热闹繁盛外,张择端还想表达什么?作者已不是在看画,而是读画了。
下文选自《清明上河图:宋朝的一天》,经出版社授权发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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驴队驮的是什么
中国古卷是从右向左,一段一段渐次展开看。所以,《清明上河图》一开始,我们会先看到从薄雾中走来一支驴队。道路和田野上空空的,除了这支不急不忙走来的驴队以外,再没有其他人。可想而知,这是一个安静的早晨。
这支驴队由五头小驴和两个人组成。每头驴都驮着两个筐,筐里有黑色条状物。那是什么?很像是木炭。根据宋人史料笔记《鸡肋编》,张择端画《清明上河图》的时候,汴京绝大部分人家日常所需燃料早就由木炭改为煤炭了,所以有人认为,这支驴队驮运的木炭应该是用于温酒的。这种说法不无道理,宋人太爱酒了,他们有温酒的需求。此外还有人说,这些木炭可能是给京城富贵人家取暖用的,因为北宋末年中国气候进入“小冰期”,那时的清明节比现在要冷得多。
领头的是一个少年。细看,他梳着总角的发型。在古代,八九岁至十三四岁的少年会将头发分作左右两半,在头顶各扎成一个结,形如两个羊角,因此称为“总角”。这个少年走在队头,队尾是一个大胡子大叔,估摸他与少年是父子俩。这父子俩可能是天没亮就出发,赶往京城去卖炭。
再请你注意看少年与领头驴。那时他们走到了小桥边,少年还在继续向前,而他旁边的驴子已经自动将头转向小桥,做出了转向的动作,可见这条路它已经走过多次了,以不需要小主人赶它,它自己就知道要拐弯了。
说到这儿,跟你透露一个一般人不知道的“内情”:有学者推测,现在我们看到的开头,并不是原本的开头。《清明上河图》在流传五百年后,卷首已经磨损了一部分,因此明末装裱匠把破损部分裁掉重新装裱。破损部分的画面是什么内容呢?估计是远山和树木。真实情况是不是如学者推测的那样,我们不能确定。我却觉得,现在的开头就是最好的。因为伟大作品不必从宏大的场面开始,恰恰相反,从微小的细节开头反而会成就伟大作品举重若轻的非凡气质。《清明上河图》从一个少年和一头驴子的扭头动作开始,再好不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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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树为何是断开的
刚才你看到的是《清明上河图》中的第一处著名大场面,它所在的位置,是由“小桥流水人家”往前走,经过一片柳树林就到了。看到这里,人们一般都会首先被“惊马”场面所吸引,其实,这段画面中有好几个谜。下面我们依次来解谜。
先说这棵柳树。它长在一户人家的屋旁,树冠很大,树身很老。请你再仔细看,发现异样了吗?那处树干是断开的!不是一部分树干断裂,而是整个树干完全断开。从那断开的口子可以看到树身后边的篱笆和屋瓦,这是怎么回事?按理说,既然树干断开,树冠就不可能好好待着,对吧?更别说满树绿意了。可它就是这样诡异地悬在那里。遗憾的是,我还没有见过有研究者对此提出合理解释。不过,没有解释也好,我们凭着自己的直觉和认真观察就可以得到很多信息。首先,这棵断柳让我们感到诡异、不安、紧张,
这是无须理论分析就可以感受到的。其次,我们再看断柳的存在有可能带来什么后果。这棵断柳向旁边的小路倾斜,而那时正有一队行旅从树下经过。他们对这棵断柳一无所知,特别是队首的两个人,他们不知被什么吸引了,望向与断柳相反的方向。我们看恐怖片会有这样的经验 :危险就要降临,而主人公却毫无觉察,这是最让观众揪心的。所以,“断柳”画面肯定不是为了让人感到愉快或有趣,而是明确地提醒观者注意其中的含义。是什么含义呢?
我想到了南宋画家梁楷的《雪景山水图》。该图虽然名为“山水图”,画中却有一棵奇怪的树,那树干看上去腐朽空洞,而且,请看蓝色箭头所指的地方,那儿也完全是断开的!《雪景山水图》和《清明上河图》的断柳附近,都有看上去安然悠闲的行旅,而断柳的存在就是提醒观者注意,千万不要以为“安闲”是全部的真相,甚至,当危险存在时你还安之若素,那么巨大的危险就会随时降临。
有人会问,刚才“小桥流水人家”不是好好的吗?怎么突然风格陡变,开始让人紧张了呢?实际上,在《清明上河图》全卷中,危险预警还不止这一处。等你看得多了以后,对张择端的寓意自然就有所领会了——他可不只是描绘岁月静好。
南宋·梁楷《雪景山水图》
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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超级大橹以及客货两用船上的人到底在担心什么
在前面的全景图中,客货两用船的“动力”出现了:在远处岸边小路上,5个纤夫正拉着大船逆流而上。刚才让客货两用船上的人们倍感紧张的船也出现了。那是一艘载重船,正在河道中行进。船头、船尾各有一支超级大橹,每支大橹由8个船工配合摇动。现在你看到的左页图,是船尾的那8个船工。船头也有8个,只是被枝叶遮挡住了。
橹和桨有什么区别?古人说,长大曰橹,短小曰桨。当然,橹与桨不光是大小长短的区别,两者都是船的推进工具,但桨是间歇性做功,划一下,然后把桨撤回再划一下,船就这样被推着缓缓前进,而橹是模仿鱼尾运动,能够为船提供连续推动力。橹一般安装在船的头尾,左右摆动橹,就使舟船像鱼儿摆尾那样前进,俗话说“一橹三桨”,意思是橹的效率比桨高几倍。另外,因为利用了杠杆原理,橹的操作比较轻便,但此图中的橹实在太大了,所以只能多人合力才能摇动。
现在我们来细看摇橹的船工。他们8个人分列两旁,一边4个,奋力摇着大橹。左边这一排,身体向后倾斜,显然是正在拉回橹柄。请你注意他们的左腿,左小腿抬起后撤,可知摇橹的幅度之大。彼时,对面的4人推压橹柄,协力控制橹板平面与橹板运动方向的角度。其中,红色箭头所指的那名船工,别人都嘿呦嘿呦地用力,只有他张着大嘴傻笑,一副乐天派的模样。可是,船工们只管忘情地摇橹,却不知危险正在降临。我们继续往后看就会发现,客货两用船上的人朝载重船呐喊,原来并不是在为他们自己担心,而是为了另一艘船。载重船上这些没头没脑的家伙,只顾着摇橹,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的重大危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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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篷上晾晒的衣裳
在看载重船即将制造什么危险之前,我们先把它附近的一条小船看了。
汴河岸边,靠近我们观者的这一侧停泊着一条船。这条船与大型、豪华的货船、客船不同,这是渔家的船。它体量小,载重船的大橹搅动的漩涡一个个袭来,使它摇荡不安。一个女子刚才在船上洗衣服,现在,衣服已经洗好了,晾晒在了船篷上。她晾晒的衣服,两边是衫、裙,中间是裤子。请你注意看那条裤子有什么特别?
那是“开裆裤”,准确地说应该叫“半开裆裤”,因为只有后面露出来。在古画中,这种“开裆裤”并不罕见,五代的《江行初雪图》《闸口盘车图》中都有这种开裆裤。此外,唐人《百马图》中有一个人正在穿开裆裤,这可能是我国古画中绝无仅有的一个正在穿开裆裤的画面,极为珍贵!
穿开裆裤露出屁股的搬运工
出自五代《闸口盘车图》
上海博物馆藏
穿开裆裤的少年
出自五代·赵幹《江行初雪图》
台北故宫博物院藏
现在,由《清明上河图》中这个晾晒衣裳的画面我们还可以知道,开裆裤是男女都穿的。
有人说,露着屁股蛋儿,多害羞啊!当然,成年人一般不会直接把开裆裤穿在外面,穿上开裆裤以后,还要再套上衫、裙,以免走光被人看见。刚才为什么说“一般”呢?这是为了表述的严谨,因为在没有女性的场合,劳动中的男子也会直接穿开裆裤而不介意把屁股露出来。“那么,”有坏孩子(比如我这样的大龄坏孩子)会问,“如果某个古人走在街上,一弯腰,或者突然吹来一阵风,会不会使他的屁股露出来呢?”会的,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。比如在《清明上河图》末尾我们会看到一个在街边水井弯腰打水的男子,他穿的是开裆短裤,根本不需要风,他的屁股就肆无忌惮地裸露出来,而他的身后,就是汴京城熙熙攘攘的街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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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秘的旅行者
在晾衣船的对面,一个骑马的旅行者正在向城里走。他和我们一路上所见的人不一样——他穿得尤其厚,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头戴御寒、避风沙的有棱风帽,一根像是“发辫”一样的绳状物垂下来。有人就此推测此人或许是金人,甚至有可能是金国派来的间谍。这种推测很有趣,不过我们不能肯定那根绳状物就是“发辫”,因为在《清明上河图》中还有两人明显是宋人装束,却也垂着类似的“发辫”。
不过,此人远道而来,这应该没有什么疑问。他是从北方来吗?他要到哪里去?他那厚得与众不同、近乎臃肿的衣服和遮盖严密的风帽下面,隐藏着什么心事呢?在《清明上河图》中,这是最令我好奇的一个背影了。他对近旁倒水的女子视而不见,对河上船工们的呼喊充耳不闻,正在发生的一切似乎引不起他的丝毫兴趣,他只是那样沉默地走着,似乎怀揣着深沉的目的。看着他的背影,不知为什么会使人产生愁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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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所神秘的宅院
现在你看到的就是从十字路口到汴京城门的全景图。这部分可以分为两段:右页为第一段,从豪华大牛车开始到桥头结束;左页为第二段,从桥头开始到城门结束。
我们先看第一段。你有没有发现,这里突然开阔、安静了许多?这是因为,街道一边有一所不同寻常的“宅院”。让我们凑近看看这所宅院有什么特别。
首先,它的门前有一条小河、一座小桥。你有没有想到什么?有点像缩小版的护城河,是吧?特别是真正的护城河与城门就在它的附近,二者好像有着某种同构性,画家以此赋予这所宅院某种象征意义。其次,大门口、围墙下有一些“奇怪”的人。为什么说奇怪呢?先请看他们所处的环境和周边的事物:除了门前有河有桥,墙头插着防爬刺,红门上有三排门钉,门上像是张贴着布告,院内有一匹马,马由专人看护喂养。因此,这里很可能是一所官衙。再看这些人身后的墙上,不仅靠着青伞、旗帜,还有长矛!总的来说,宋朝施行严格的兵器管制政策,禁止民间私有、私造兵器,徽宗朝尤甚。长矛属于管制兵器,能堂而皇之地摆列在墙外,说明他们是官兵无疑。
既然是官兵,可就有意思了。请看,他们哪有官兵的样子?他们闲散地坐着,或者趴着。你瞧,红色箭头所指的那位,正趴在地上睡觉。他的姿势实在太“妖娆”了,以至于露出了大腿和红裤头。大庭广众,众目睽睽,就不害羞吗?再看他身边的另一位,也没好到哪儿去。他坐在墙根儿处,竟然,在缝补衣裳!其他几个,要么跷起二郎腿,要么屈膝抬脚踩在臀部下面的箱状物上,要么埋头睡觉。
有人说,他们“一个个都显得十分疲乏,仿佛经过长途跋涉之后才来到这里”,我觉得这种说法不准确。要说“疲乏”,大柳树下的那位大叔才是真疲乏,而这些士兵,只像是懒散。疲乏和懒散的体态有微妙区别,请你仔细观察,体会一下,是不是?
那么,问题来了,既然是官衙门前的士兵,为何不精神抖擞地站立,却如此懒散无聊呢?有人认为,这处官衙是递铺,也就是传递官方公文的机构,门口这些人是递铺兵卒,院子里的那匹马是递马,这些士兵的懒散,反映出政府机构的运转效率有多么低下。这种解读有道理。如果此处真的是递铺,那么被负责的官员或者皇帝看到兵卒散漫到这个地步,就像老板看到员工上班时间做私事、老师看到学生在课堂上睡大觉一样,不可能不大为恼火。不过,有一个问题我要请读者帮我想一想:坐在门边的大胡子士兵手里端着一个有足盘子,盘子里竟然放着一条鱼,这是怎么回事?有人说,可能是在等着送给递铺官员吃。这种可能性似乎不大。我初步想,或许是清明祭祀用的鱼?但如此一来,又与递铺的解释难以吻合。难不成递铺还管快递清明节祭物?想来想去,不得其解,只好存疑。
考证缺失的地方,想象力就来发挥作用了。有人脑洞大开,把河边那队人马和大宅门联系起来。请看轿子前文士模样的人,看上去他姿态扭捏,像是女扮男装,又或者是宫里的太监化装成文士随主人出来。女扮男装、化装的太监……这种想法好有意思,我也没事凑热闹,发现一处诡异的细节,请看左侧栏红色箭头所指处,在那人脸部、耳朵下方有一条黑线,仔细看,那黑线像是从后脑勺下面绕过。难道他还戴着面具?有意思,有意思!有人继续想象,这是宋徽宗出宫来与李师师(北宋末年青楼歌姬)幽会了,那鱼就是等他们幽会完吃的。好了好了,我发现我也挺爱“八卦”的,但是放任“八卦”会严重影响本书的严肃性,嗯,到此打住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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彷徨与坚定:《清明上河图》的两种结局
这儿瞅瞅,那儿逛逛,我们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全卷的末尾。末尾有一家医药铺和一棵树。我们先看医药铺。
这家医药铺名叫“赵太丞家”。这里的“太丞”是医官名。宋徽宗时期,官方禁止一般“市井营利之家”“以官号揭榜门肆”,但是医药铺例外,所以这家医药铺匾额上大书“赵太丞家”并不算违规。赵太丞家医药铺的门面并不大,但是用了 5 个斗拱,这远超承重的实用需要,因此只能理解为“俺家有这资格”的炫示。一个太丞医官,有机会结交上层人士,既能行医又兼卖药,可以聚敛巨额财富,买名园、蓄姬妾,都不在话下。赵太丞家医药铺是“勾连搭”式屋顶,这种屋顶形式既是讲究的体现,也是扩大室内空间的一种方式。
现在我们把目光从药铺拉远,请看全景图,这时你会发现,这家医药铺其实不是孤立的店铺,它的隔壁应该就是赵太丞的私宅,而它位于私宅大门边及前院左方位置。他家私宅相当气派,起码有三进院,第二进的厅堂露出太师椅与书法屏风。全面来看,医药铺所在位置,按照古代住宅风水的说法,正好就是所谓的财位。
赵太丞广告意识特别强,在门口立了好几块招牌。最大的招牌高过屋顶,因此底座要够坚实,用的是梯形石座或砖座。其他两块略矮,底座是木如意形,木质较轻方便移动。以前我们谈到汴京城市治理中的侵街问题,你看,赵太丞家也一样,最外面的招牌侵占街道,离街中心也就几步之遥了。赵太丞不仅是医师,还是广告文案大师,他家的广告词言简意赅、直击要害。瞧,立于街边、最醒目的招牌头四个字是“治酒所伤”。我们一路走来,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酒店、酒馆,宋人那么爱喝酒,为酒所伤的肯定很多,所以这个招牌算是开宗明义、切中时弊。此外我想,这个“治酒所伤”的招牌恐怕也是张择端对皇帝的提醒和建议,酗酒伤害的不只是个人,酗酒所代表的沉迷娱乐、麻醉意志还会伤害社会与国家。
招牌中还提到了“五劳七伤”,以及“集香丸”和“理中丸”——这是中医方剂名,出自《御药院方》 和《太平惠民和剂局方》 ,大概用于治疗消化不良、不思饮食之类的脾胃病。
现在我们来看人物。请看上图,一位妇人(应是妈妈)坐在板凳上抱着小孩,另一名女子(或是侍女)站在一旁陪同,他们三个面前的医师或许就是赵太丞?他像是正在拉着小孩的手号脉。我要请读者注意,三个大人的表情鲜明,妈妈严肃而焦虑,侍女充满关切,而医生和颜悦色,自信从容,给人安心之感。不能不说,张择端的画笔具有相当高的表情达意的能力。
再看屋内的几样东西:一把精致的交椅,椅子上似乎铺着某种软垫。柜台上的两样东西,一样很像算盘,另一样有点像电脑显示器,啊,当然没可能,那应是抄写架。
赵太丞家私宅大门前坐着两个人。一个人右腿搭在左腿上,然后用手扳着膝盖,这种坐姿很带劲儿,有一种说不出的现代感;另一个人坐在上马石上。上马石是古代大户人家为了方便上马而设。这两个人,一个向后看,一个向前看,这也许不是偶然的,而是画卷结束的信号,一方面意犹未尽,一方面回味无穷。
全卷结束的信号,除了这两个人,还有那棵高大、苍劲的古柳,特别的是,它不是全卷被描绘最多的普通旱柳,而是一株姿态婆娑的垂柳。“柳,以垂者为贵。”它的出现,似乎暗示着再往后就是皇城禁地,可望而不可即也。不过对于本书来说,我更愿意让两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作为全卷的结束。
一个是赵家私宅大门前的问路者,他右手提着一个小盒子,斜挎着一个大包袱。这个包袱实在太大了,把这人衬托得小小的,就像是隐于他身后的小礼盒那样小。比起城门来,这里是小门,可是比起他这个人来,这里又是深不可测的大门。此时此刻,他孤单、拘谨和茫然地立在门口,不知下一步他将进去还是离开。就在这里,《清明上河图》戛然而止。
然而,在意犹未尽中回首全卷,我们不能忘记的是那个读书人。他在租住的房间里读书,室内陈设简单,生活简单朴素,他却自得其乐。你看,画家是画了他的眼睛的,他的神情专注而欣悦。我们在结尾看到了一个彷徨的背影,心中却印上了这样一张坚定的面容,真好!那时,大街上熙熙攘攘,对面就是孙羊正店的花花世界;就在王家民宿附近,一群读书人正围坐在一起探听前途消息。但是他这里却那么安静,他并不计较命运,只是端正地坐着,看着眼前的书。可以说,他是整卷《清明上河图》中坐得最端正的人了。我想,他端正的姿势说明了一切,他可能就是张择端本人,而这个“自画像”,就是他留给后代读书人的深沉期许。